每年的初夏,我总要计算宛儿离开的时间。
宛儿离开二十三年了,我还是常常想起她,连做梦都十不离九地有她。我忘不了宛儿,不但因为宛儿是我的亲妹妹,更因为她的死,竟是我这个姐姐造成的。
宛儿留给我的东西,就一件发黄的绒布罩衣和一面简陋的小红旗。其实那件罩衣还是我穿过的,所以真正属于宛儿的,只有那面小红旗——一小段竹篾,贴着三角形的一小张红纸,时日长久,红纸片已蛀出几个小洞,脆得仿佛随时会粉碎。
可是宛儿摇动红旗的小手仍然鲜活,宛儿唱着“小白兔,白又白”,宛儿粉嫩嫩的脸蛋在镜子前晃来又晃去,宛儿嘟着嘴委屈地帮我提酱油瓶子……宛儿,宛儿,我的宛儿呀!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,真真切切地响在耳边。
宛儿死后,我知道了人生的每一步都可能遇上陷阱。在我8岁、宛儿4岁的时候,我们便踩上了一个:这个陷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颗黄豆,讲出来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故事,爸爸妈妈把宛儿交给了我,而我为了自己去同学家玩,又把宛儿交给了几颗黄豆——因为家里找不出什么新奇的玩具来哄她,我便“灵机一动”,抓了一小把黄豆,把4岁的宛儿一个人留在家里。我不知道这把黄豆中的一颗,竟便可以要了宛儿的性命。
踩上陷阱的宛儿,永远留在黑暗的那头。谁也说不清,她的最后一步,是把黄豆塞进了鼻孔,还是仅仅把黄豆塞进了嘴巴。<...[ 查看全文 ]